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含英咀华 印海弄潮

1998-03-25 来源:光明日报 姚小平 我有话说

我对印章篆刻有兴趣。一日,与朋友谈起印学,朋友说,琉璃厂庆云堂有位篆刻家叫张国维,不但章刻得好,且精于鉴定书画。后几日,时值1997年岁末,听北京人民广播电台“收藏与休闲”系列讲座,其中讲“印章与书画”的便是这位张国维。转过年,便托朋友介绍去拜访他。

国维先生的家在西琉璃厂街的一条窄胡同里。国维人很年轻,今年只有35岁。衣着朴素,健谈而不拘形迹,是性情中人。一番寒暄过后,便欣赏他刻的印章,确有味道。其字体端方古朴,布局严谨有序,无狂野粗疏之气,柔美而不失刚健,颇得汉印稳健遒劲而又妙趣天成的风神。

与国维交谈,知道他走上篆刻之路,除自身喜爱,也有赖于家传。国维祖父张樾丞先生是民国时期篆刻大家,他在琉璃厂所创同古堂蜚声海内外。国维拿出汇集了祖父所刻印章精品的《士一居印存》,翻开浏览,里面既有“宣统御览”、民国总统的印章,又有当时文人名流、社会贤达如张大千、徐悲鸿、周氏兄弟等人的印章,简直是一部民国人物谱。国维生也晚,虽未曾与祖父见过面,但篆刻渊源却一脉相承。幼年时,恰遇“文革”风起,家中字画古玩几被抄尽。7岁时,他不爱和小伙伴们玩耍,却独自临摹家里劫后犹存的张大千白描仕女图。由此起步,从此对艺术情有独钟。14岁时,在父亲教诲下,开始操刀篆刻。1984年,他到北京市文物局系统工作,益发刻苦不辍,至今已刻了一万余方印章。他自谓:“刻章对我来说实在是一种玩。”我想,这种说法是他对篆刻喜爱至极的缘故。故能以苦为乐,视炼狱为天堂。也正因为国维有了这种松弛的心态,因而在奏刀运思时既驰骋于法度之中,又逍遥于尘垢之外,刀法、布局颇得天趣。国维深知博采众长的重要,为此,他于80年代进入北京大学中文系学习。在这座神圣的学术殿堂里,他如蜜蜂采蜜一般,不知疲倦地广泛涉猎了古建筑、书画、服饰、音乐、诗词、古文字等诸多领域,积累了一定的文化修养。也许因为祖父与沈尹默、马衡、翁文灏等北大诸先贤曾有亲密交往,故国维对北大的砖石草木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特殊感情。闲暇漫步在未名湖畔,望斗转银河,乌鹊南飞。世事变迁,物是人非,别有一番思绪在心头。燕园问学,使国维对祖国博大精深的文化有了进一步的了解,对大师们所倡导的“治学认真”与“耐得寂寞”的大境界有了更深的领悟。与刻苦相比,国维说更推崇天赋的作用。他认为艺术家能否攀上高峰,实赖于九分天赋,一分勤奋。这话听来有些不合时调,但细想又确有几分道理。天赋常为世人所忌谈。艺术创作贵在立异,俗在趋同。欲成大器,资质、悟性实为第一要义,好比农民种田选择良种。一个有悟性的艺术家,绝不会满足于默守成法,必在吸收多种艺术养分前提下,触类旁通,不断大胆创新。诚如国维所说:“有些人是用手来刻,我却是用心来刻。创作不是熟练工种,贵在独创与个性化。”斯言不谬。

国维从艺多年。其篆刻在国内虽未得大名,在日本却颇受青睐。日本画家平山郁夫曾请他刻石砚款识。1996年末,日本邮电局发行了一套电话磁卡,其中一枚画面便是采用他刻的一方石印。国维谈及自己在篆刻上的进步,认为离不开文物局诸多学者专家对他的指点帮助。文史专家史树青先生对同古堂张氏一门三代篆刻十分推崇,对国维光大家学期望甚殷。史先生说:“国维年少才高,勤学刻苦,其于印学之继承发展自不可量。”画家刘海粟1989年来京,请国维刻“海粟之印”,国维当场治印,海老一见,拍案激赏,称许国维所刻印章朴拙老到,颇具古意,非出于青年人之手。

走出国维家时夜色已深。琉璃厂街两侧雕梁画栋的仿古建筑厚重而神秘。不远处一间小屋灯还亮着,我恍然觉得国维正坐在里面,那磨章刻石的沙沙声断断续续传来,久久不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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